看见，勐海《四十八》

神给一棍 · 发表于 2022-6-21 12:01:12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看见，勐海《四十八》
   仲夏，入夜。
   车里只有小家伙跟我两个，她娘加班呆在布朗山。每个周末必需接送到县城来跳舞，然后再送回去，雷打不动，这一上一下，来回160公里，含山路100公里。
   下午饭吃得早，简单收拾，趁着西边还透着些光，快点出发。雨水天气，容易塌翻，趁着天亮，尽早走出山路。依依不舍跟她老妈道别，说星期天跳完舞就回来。车上告诉我，回来要带礼物给妈妈，并提醒要发视频。她嘴上不说她会想妈妈，但是她想。
   走出去半个小时，小家伙就说开慢点，她难受，时不是还哼叽一下。这个小家伙如果刚吃了饭就坐车，会吐。尽量压低速度，让她好受些，可还是耐不住山路的崎岖，让我找个地方停下来，要吐。匆忙下车，她问我吐哪里？我说，随便吐在路边了。她找了个平缓的地方就弯下腰，两手插着膝盖，哗哗吐了起来......“爸爸，给我拿点纸！”
擦完嘴，左看右看，问我，纸丢哪里？丢旁边！这种纸很容易腐化的，不污染环境。
我告诉她，橡胶林子里有莹火虫，一闪一闪的。“哪里！哪里！”她兴奋的叫着让指给看。顺着手指的方向，她看到了。“哇!好漂亮啊！”她一边指着，一边望着我开心的说着：“帮我抓一只看看，然后再放掉好吗？”
   “好的！”每次提出这样的想法总爽脆的答应下来。可刚没离开几米，她就怯怯的说：“还是算了吧！爸爸，我有些害怕！”山路夹在两山之间，除了我们俩，周围还有无数的小东西：叽叽，吱吱，咕-------，呜-----，它们有的藏匿于草丛间，有的是在树稍上.......鸣着,叫着。这样在漆黑中发出的声音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，这不是万籁，而是更多的恐惧和更无尽的黑......
   她抓着我的一只手指，靠着我，看着远处，另一只手，指指点点，好让我看见萤火虫在夜色中的位置。仲夏的野外，蚊虫会很快定位到你，然后就开始无情的骚扰。“走啦，走啦，我看饱了，蚊子太多！”小手拉大手，让回车上去。
   给她拉好儿童坐椅上的安全带，喝口水，按她的要求重复播放陈弈迅的《孤勇者》-----都，是勇敢的.....
   入夜，仲夏。吐过之后，睡了。
   到了县城，亮了，小家伙醒来，问我到家后能不能骑着小摩托带着她去公园里溜达一圏。她应该是饿了，想吃小肉串。
   公园里，要我追她，要很快很快的那种.......要么，就是看她如何起步跳高摸到河边的柳条......
   回去的路上，她突然提出要求：她闭着眼，让我拉着她走。刚想告诉她如果眼睛看不见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，她就脱口而出：“爸爸，我相信你！”说着，她就迈着正常的步子走了起来，时不时还嘻嘻笑起来，她说感觉怪怪的。
   我们要穿过马路骑摩托。“爸爸，到你闭着眼睛，我拉你过马路！”望着小家伙渴望的眼神，略微迟疑就给应了下来。
   顺着小手的牵引，闭着眼，跟着她的小步伐，相信的迈出每一步。突然停了下来，我眯起一只眼，见她探出小脑袋，左看右看，等着近一点车子过去了，她还不走，又等着再远一点的车子也过去，路的尽头不见车，她先迈出去并跟我说：“走吧，爸爸！”到了路中间，又细细看了右边.......
拉我走过了摩托后，不走了，停下来，嘻嘻的笑着。完全闭上眼后，问她：“怎么不走了？小家伙！”她还是嘻嘻的笑着。突然睁开眼，看着她，她还是哈哈笑,然后扑向我。我也笑着：“小家伙，走过了，也不跟爸爸说.......”
   忽然之间，觉得有种东西袭卷全身........